沈糯笑道:“好。”
对于崔洛书跟崔文兰。
她当然也是恨着的。
过了两三日,裴叙北准备启程前往徽州。
不过听见崔洛书和崔文兰并没有先离开京城, 她还是有些意外的, 这两人都是自私的人, 若是以前, 他们并不会管姚氏如何,何况崔家还落得这般名声, 崔家就跟过街老鼠一样, 人人喊打,他们还愿意留在京城为姚氏收尸,到底也是有些改变的, 只希望两人经历这些,能够大彻大悟。
裴叙亲了亲沈糯,这才告诉她,“过些日子我要去徽州一趟,那里的盐商跟官员勾结的厉害,每年所缴纳的盐税不对,现在国库空虚,要严查这些贪官污吏的。”
这些都是政事,沈糯并不擅长,但她知晓,殿下亲自走这一趟,徽州的贪官污吏应该就是很严重了。
所以她只是告诉当年师父跟师伯的恩怨,还有师伯可能魂撕识没灭的事情。
裴叙北道:“阿糯放心,我会让暗卫在各地盯着,若有什么异常,会告诉你的。”
强龙压不过地头蛇,殿下此去肯定也是危险重重。
沈糯心里自然也是担忧的,“那殿下路上小心,我给你备些伤药膏解毒丸,希望没有用得上的时候。”
护身玉符还在,别的她不担心,就担心有些人使阴招给殿下下毒,哪怕有护身玉符也无用,护身玉符也只能护着各种阴煞而成的术法。
“阿糯别担心,我会平平安安回来的。”裴叙北吻着心爱姑娘的脸颊,呼吸滚烫。
沈糯早已预见姚氏的死, 对于姚氏的死,她并没有任何感觉,她跟姚氏的因果也已到此结束。
他这趟去徽州,就带了杨大和杨二。
宿凌是军医还是军师,裴叙北也不放心让堂弟单独一人镇守边城,所以宿凌一直留在边城,也能帮着裴昊武一些。
杨大杨二平日里是有自己的住处,裴叙北除了吩咐他们一些事情,其余时候是不用天天跟着他的。
二人知晓要随殿下一起启程去徽州,立刻说,“殿下,那明日一早,我们去裴府找您。”
裴叙北道:“不必,你们去城外等着我便是,三更天后就启程,我们夜里出发。”
此趟去徽州,短着一月,长则可能两三月才能解决盐商之事,他与阿糯至少二三个月不能见面,自然要多去陪陪阿糯的。所以晚上他会过去沈宅,到时候直接从沈宅离开。
“属下遵命”
二人并不知殿下同沈糯的关系。
不过平日里,二人还是很惦记着沈糯,一直对她做的菜念念不忘。
还同殿下说,“殿下,沈姑娘也在京城,之前在边城时,殿下跟沈姑娘关系不是还挺好的,怎么来京城后,反而不见走动了。”
裴叙北勾唇,看了二人一眼,并不多言。
晚上时候,他留在沈家吃的晚饭。
沈焕对他经常来沈家已经见怪不怪,从他平日言行举止看得出殿下对自家姐姐很是爱护,沈焕也放心不少。
吃过晚饭后,裴叙北陪着沈糯过去后花园。
两人平日都忙,大多数都是晚上才能见上一面,关系未曾公布,亦不好去外面闲逛,只能常来沈家后花园。
好在沈家后花园也别有一番美景。
除非墙角开的正艳丽的花花草草,还有一片果园和菜园。
已经十月中旬,天气凉爽起来,果园的寒瓜秧子都被平儿秋儿给扯掉了,改种其他蔬菜。
沈糯还买了十来颗冬梅回来,也栽种在后院,再过一两个月开始下雪,冬梅就能开了。
不知是不是知晓殿下夜里要离开,沈糯格外粘着殿下。
等着三更天,裴叙北离开,沈糯送他出府,站在门口看高大修长的人影骑马离开,走到巷子口时,那抹高大的身影回头看她,哪怕沈糯看不清殿下的表情,也知他深深的看着自己。
殿下走后,沈糯也开始忙碌起来。
回春堂的病人多了起来,有些是找她看病,有些则是找她看事儿的。
她的名声渐渐在京城里传开。
除了这些,她平日里还在寻商铺,她准备再开个专门接待男客的养生堂,地段倒不是很重要,大小比较重要,商铺则必须跟南街养生堂差不多大小。
就这样寻了两日,还是江栋跑来找她,“沈东家,西街有个酒楼准备卖掉,知晓沈东家想买商铺,我一直让人帮忙盯着在。”
江栋一直很感激沈糯阻止他差点把江家人都给毒死的事情。
因为进宫做证,他中术想要毒死家里人的事情也已经传开,有些说他可怜,也有些说他狼心狗肺太狠毒,连自己亲爹亲祖父祖母都要毒死,江父更是把他臭骂一顿,还说从来没养过他这个儿子,让他滚出江家。
母亲也终于愿意跟父亲和离了。
和离时,江父还想把李婶身上所有的银钱都要走,但这次李婶非常硬气,一文银钱都没给,她在养生堂的月例,之前每个月给家里一两银子的嚼用,剩余的都存着在,其实也就剩个十两银子,就这十两银子,还被江父跟江老婆子惦记着。
江栋那时候也在场,听闻江父连这点银子都惦记着,他死死的瞪着江父。
江父许是害怕了,也没在纠缠这些银子,跟李婶和离了。
和离后,李婶在北街租了个小院子,一个月五百文钱的月租,就带着自己的东西跟江栋搬去了北街。
北街那边的房子最是便宜,距离南街有些远,但能省钱,李婶宁愿多走些路。
要不是沈糯,江栋很清楚,他跟母亲恐怕都完了。
所以一直很感激沈糯,知晓沈糯准备再开一家养生堂要买商铺时,他就开始四处打探。
他自己也有些人脉,在周围收了不少小弟,他在这些小弟中还挺有威严的。
这些小弟都是附近的孤儿或者乞丐。
现在他带着这些人夜里出去抓鳝鱼和蜈蚣,一个月能赚个一二两的银子,大家都很信服他,喊他一声江哥。
他让这些小弟帮他留意着哪有五六层高的商铺出售。
还真他打听出来了。
西街有个五层高的酒楼打算卖掉,不过现在还没挂牌子,没几人知晓,还是有个小弟正好认识那酒楼的掌柜,掌柜无意透露出来的,说是东家年纪大了,不想继续干了,想回老家去。
沈糯一听,也有些心动。
那个酒楼她见过,跟养生堂差不多大小,用来改成养生堂就挺不错的。
还在西街,地段很不错。
西街的铺子比南街要贵上不少的。
当初她这铺子大几千两银子拿下,西街那酒楼至少需要二万两银子。
二万两银子,她自然是有的,养生堂开了快有十个月,也有大几万两银子的盈利了。
这酒楼,要是挂牌说要出售,肯定很多人盯着的。
江栋偷偷告诉沈糯,“沈东家,其实这酒楼的东家之所以想卖掉酒楼,还是有隐情的。”
沈糯问道:“什么隐情”
沈糯说完,还让小玉从后厨端了碗凉茶出来。
最近秋老虎,白日里天气很热,回春堂门口又正对着太阳,更是燥热,平日来回春堂看病的客人不少,沈糯有时候还会送碗凉茶让大家解解渴。
“喝了凉茶慢慢说。”
江栋接过茶碗,把凉茶一饮而尽,身体的燥热立刻就散开了,他微叹一声才低声说,“这酒楼东家平日里就跟妻子住在酒楼里,其实他们不是京城本地人,十来年前来到京城的,他们来京城是为了寻自己的孩子,十几年前夫妻二人是江南人,在江南做生意,孩子被拍花子的给拐了去,自此夫妻二人哪里还有心情做生意,一直寻子,打听到可能孩子被拐卖到京城附近,就带着全部家当来了京城。”
“来到京城后,夫妻二人一直都在寻自己孩子,也一直没打听到孩子的着落,后来夫妻二人合计着,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成,不然后面连寻子的盘缠都没,所以夫妻二人用最后身家买下这个大铺子,东家是个厨子,就开了酒楼,酒楼生意一直不错,后来东家寻了掌柜和其他厨子坐镇,他跟妻子继续寻子,就这么寻了十几年。”
沈糯听到这里,忍不住问,“那为何现在不寻了,要回江南去。”
既然寻了这么多年,可见对孩子感情很深,不可能会半途而废的。
江栋继续道:“不是不寻了,是他们知道自己孩子已经没了。”
没了
沈糯问道:“这是寻到了”
“哪呢。”江栋凑过去小声说,“一直没寻到,去年的时候,夫妻二人寻到位高人,想请高人帮忙算算他家孩子现在何处,那位高人掐算一番,告诉夫妻二人,不用再找,他们的孩子早在被拐时就出事死掉了,是走水路时,孩子也知道想逃,却不小心掉到河里淹死了。”
沈糯蹙眉,没说话。
江栋继续说,“就在高人说他们孩子早死了的那天晚上,夫妻二人晚上睡觉时还真的梦见自己的孩子,三四岁的孩子,浑身湿淋淋的,哭着告诉他们,说自己死的好惨,是活活淹死的。自此后,夫妻二人心灰意冷,没再继续寻子,但因孩子早就被溺亡的原因,他们抑郁寡欢,酒楼也不想开了,而且他们夫妻一直没有别的孩子,现在年纪大了,就想回江南算了。”
江栋说完,忍不住叹口气。
沈糯忍俊不禁,笑道:“小小年纪,倒是挺操劳的。”
江栋忍不住说,“我只是觉得那对夫妻很可怜”
沈糯笑道:“别担心,他们夫妻二人的孩子没死。”
江栋瞪大眼睛,“什,什么可,可那高人不是都说他们孩子早死了,晚上还托梦给他们夫妻二人了。”
这些事儿都是他小弟给他打探来的,那小弟常给那酒楼的掌柜跑腿,是个很机灵的人,掌柜挺喜欢他小弟,酒楼打烊后,经常让那小弟陪着他吃点夜宵说说话甚的,就把这些没几人知道的事儿告诉给他小弟。
小弟就告诉给他了。
沈糯道:“是不是靖水酒楼”
江栋使劲点头,“对对,听说其实这个靖水还是东家的儿子,酒楼以孩子命名的。”
“孩子没死。”沈糯叹口气,告诉江栋,“这酒楼我去吃过饭,见过这东家夫妻二人。”
那酒楼沈糯去过两三次,味道的确不错,价格也挺实惠的,所以去酒楼的客人还挺多。
殿下回京后,经常在京城各个酒楼里定包厢,带她去各个酒楼用膳,想让她尝遍京城里的美食,所以京城里面的酒楼她基本都去过。
这个靖水酒楼的夫妻二人年约四十岁左右,她见过两次。
从面相上来看,夫妻二人子女宫虽暗淡,但还是有些光泽,所以表明他们有孩子,孩子也健在。
既然孩子还活着,那所谓的高人自然就是假话了。
江栋结结巴巴道:“那,那既然夫妻二人的孩子还活着,那个高人岂不是说谎话可为什么孩子会托梦给夫妻二人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