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还时常安慰杨宜,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沉得住气,以后必定是个有出息的。
半夜,羊水破的时候,杨宜很自然地就醒了。
睡得迷糊的二爷一摸身下湿了的被褥,也是一个激灵,睁开了眼睛,很冷静地问杨宜,“要生了?”
很好,没有紧张得乱了分寸,杨宜摸摸有些坠胀的肚子,笑着点点头。
二爷亦点点头,下了榻,直直地走了出去。
屋里的动静将外头浅眠的冬梅吵醒了,她见二爷魂游似的走了出来,鞋子也没穿,惊呼了一声,“老爷,你这是怎么了?”
“要生了,夫人要生了——”
冬梅一听,没理会似傻了的童二,忙让人去请产婆,再让春雪去厨房让人烧水什么的。
而冬梅则来到里间,见杨宜还算镇定没有慌,心里松了口气。转过头见二爷又跟着她进了房,跺了跺脚,“二爷,这会你可不能呆在这——”
此时二爷紧紧握着杨宜的手失神,唇色发白。见他害怕,杨宜忍着不断抽搐的疼痛,安慰他,“我没事,你出去吧,男子可不能呆在产房里的。”
许是见杨宜脸色平静,童二爷心里也生出了几分底气,点了点头,“莫怕,我在外头等你——”
老太太这回带来的人中就有稳婆,这些日子都候着呢。稳婆被叫醒的时候睡得正香呢,一听二夫人要生了,赶忙穿好衣裳就出来。走到屋外,扑面而来的雪气冷气,顿时让她更清醒了几分。
稳婆知道二夫人肚子里的娃是老太太二爷盼了许久的,可闪失不得。当下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跟着丫头往正房跑去。
“夫人,先吃碗面。”宋妈妈端着一碗散发着热气的面进来。
杨宜是经历过生产的,知道生产中途最忌后继无力,当下也没推辞,狠狠吃了一碗面,又吃了两颗蛋才罢。
稳婆到的时候,一应东西早已准备妥当,纱布剪子等都是用开水滚过后用干净的布包了起来备用的,热水已经端进房里两盆了,厨房还在烧着。
稳婆看夫人未见慌乱,略略放了些心,她就怕遇上生头胎的产妇,什么都不懂,一开始就拼命地在那叫,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生孩子似的,到后来该使劲的时候却没力了,那才是要命的。
她上前看了一眼,笑着安慰,“夫人放心,离生产还要一会呢,您省着力气忍着点疼,一会老婆子叫您使劲的时候再使劲,明白吗?”
老太太赶来的时候,杨宜已经在屋里生了,而她儿子则傻愣愣地在门外看着。
“去把你们老爷叫进来。”
奴仆们叫不动,老太太只得亲自去,“儿呀,女人生孩子哪能不花三四个时辰的,况且你媳妇是头胎,所耗时间只长不短,难道你要在外面站三四个时辰?别要她还没生出来,你就病倒了才好。”
这话二爷倒是听进去了,不过一想到杨宜可能要疼上三四个时辰,二爷就浑身发冷。为了不让他娘操心,二爷只好听话地进了正房隔壁的偏厅,可杨宜那边一旦有什么动作,或者叫得略大声一些,或者有人端热水进去或端血水出来,他必定坐不住,然后上前,在房门前焦急地转来转去。老太太也不去管他了,只闭目养神。
不知不觉中,已过了四个时辰,天已经有些亮了。杨宜头发都湿透了,像泡在水里一般,她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渐渐消失,稳婆叫用力的声音已经有些模糊了。
见到这样,稳婆也急啊,这种情况越拖下去,就越危险,搞不好呆会就一尸两命了。
“快,快,把那红参片给她含上!”
宋妈妈自然也看到自家夫人的情况不妙,基本是稳婆的话刚说完,她立刻目疾手快地往杨宜口中塞了一块红参片,“夫人,你可得挺住哇,小少爷小小姐还在你肚子里呢。”
杨宜知道这个情况很危险,她心里也焦急,却无能为力。如今她是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稳婆又在她肚子里按了一阵,见杨宜还是没反应,她就知道要坏事了,忙使了人出去问二爷与老太太,让他们拿主意!此时的情况还能保一个,再过一会,可就两个都保不住了。
“老——老爷,稳婆说,夫人快不行的,问是保大——大人,还是保孩子?”丫环在童二爷吃人的目光下,结结巴巴地把稳婆的话传达完,眼眶一红,就快哭了。
二爷税利的目光看向那小丫环,阴森森地开口,“你去和稳婆说,若是他们母子两人有什么三长两短,你们就跟着陪葬吧!”
二爷的话是在门口说的,稳婆自然也听到了,当下只能擦了一把汗,一边帮杨宜按着肚子一边叫她用力,在做最后的努力。可杨宜还是没有动作,稳婆脱力般坐在地上,眨眼间,她往外冲了出去。
“老太太,夫人,老奴真的是尽力了,如今夫人已经没有意识了,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,还请老太太老爷决断才是。”稳婆跪在门口边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。
“保大人——”二爷看了一眼房内,咬着牙道,“还不快去?!要是大人有个什么闪失,你这条老命也不用要了!”
老太太动了动嘴,最终叹了口气,却是什么也没说。
稳婆得了准话,忙抹了泪回到屋里。
杨宜涣散的意识捕捉到二爷的声音,下意识地凝神,听到他说到保大人一词,她努力想了一会,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时,整个人浑身一震,一想到要失去腹中这个怀胎十月的孩子,她的内心就是一阵不舍与不甘!
杨宜睁开眼,一把捉住稳婆的手,“保孩子,我要你保孩子,你听到没?”
见杨宜恢复意识了,稳婆一阵惊喜,“好好,保孩子,你现在跟着我的口令用力知道吗?”见产妇清醒,稳婆决定再努力一把,实在不行的时候再保产妇也是来得及的。稳婆知道,若是没了孩子,就算她保下了大人,也一样讨不了好去。
“呼气,吸气,好,用力——”
杨宜依着稳婆的口令行事,嘴巴咬着布巾,在最后一次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时,终于感觉到□一松,一物从自己体内被挤了出来。
“出来了,出来了——”产房内的人都松了口气。
稳婆眼疾手快地接住那孩子,因为难产,孩子的面色有些青紫,她往孩子的嘴巴里掏了掏,然后将孩子倒过来往它的脚步拍了一下。
孩子吃痛,哇的一声扯开嗓门哭了起来。
杨宜硬撑着听到孩子的哭声,才放心地昏了过去。
而外面的老太太与二爷自然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声,老太太激动地站了起来。而二爷则惨白着脸,一动不动无神地站在门口。
“恭喜老爷,恭喜老太太,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。公子足有八斤重,觉着呢,你们看——”
老太太听到得了个孙子,欢喜得不得了,忙将孩子接过来,嘴里直念佛祖保佑。
而二爷则丝毫不见喜色,看也不看老太太怀中的孩子,他狠狠地盯着稳婆问,“夫人呢?我不是叫保大人吗?!”说话间,他发狠地一拳头捶向旁边的柱子。
被他满是血色如同野兽般的眸子紧紧盯着,稳婆只觉得浑身发冷,她忙道,“夫人没事,只是生产脱力,昏了过去而已,稍晚多进补就能养回来了。”
一直陪在产房时宋妈妈也直点头,“老爷,夫人真的没事,不过此番难产,还是让苏大夫看看才好。”
童二爷拉开杵在门口的众人,大步走进卧房,见杨宜还有呼吸,只是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,才稍为放心。细心地给她掖好被角,童二爷才让人将等在外头的苏大夫请进来。
适才杨宜难产的时候,二爷就让小厮去请了苏大夫。好在苏大夫一直知道童夫人是头胎,而胎儿又有些过大,当从小厮口中得知童夫人情况不好时,立即背了药箱就跟着小厮来到童家。
给童夫人把了脉,苏大夫摸摸山羊胡,道,“童夫人此时只是有些脱力而已,一会我开几副药,月子间让她吃些营养的,没事的。不过,此番她生产毕竟伤了身子,怕是要调养个三两年才能再要孩子了。”
经过几个时辰的生死挣扎,此刻母子平安,二爷已经谢天谢地了,哪里还敢奢望别的?况且苏大夫又不是说他媳妇不能生了,只不过是要调养几年而已。
而二爷得了苏大夫的准话,这才真切地感觉到有了儿子的欢喜。当下大手一挥,全府上下赏两个月的月钱,刚才在产房厨房等地帮忙的,每人赏五两银子,稳婆更是赏了三
作者有话要说:更得晚了,对不住!